记录:亲历北京非法一日游全过程(组图)
2011-11-25 19: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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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游北京系列博文——第八篇
亲历北京非法一日游全过程
邢力龄
10月1日国庆节这天，我和同事不跟团无导游地在北京游玩了三处景点，最后一站从天安门广场出来后，在天安门广场出口不远处有很多发旅游小广告的。来过北京的朋友对北京景点铺天盖地发旅游小广告的情景都不陌生。我的手中也被塞给了很多张旅游小广告。上地铁后闲来无事信手看来，上面的报价很诱人，诱人的让人感觉旅游公司像是一个慈善机构，仿佛北京的一日游是在为全国人民赔钱奉献爱心一般。
我这个人对新鲜事物总是有很大的好奇心，对一些感到神秘的事情总想搞个清楚。回来后的第二天我拨通了旅游小广告上的电话。在电话中客服确认了他们公司的旅游项目以及报价和小广告上的旅游项目和报价相符合后，我说：“你们的报价这么低，连门票钱都不够，这明明就是在忽悠游客嘛！”客服说：“我们旅游公司和各旅游景点都有签单，我们购买门票会很便宜，所以利润虽然很小，但还是有的。”客服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心存怀疑，但我也没有证据对人家旅游公司妄下结论，所以此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3号我同事的弟弟在同事的空间看到了我们1号游玩时的照片，他问我们在国庆假期还再次出去游玩不，如果出去的话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既然他有这个意愿，我们不妨就再出去玩一天，在选择游玩目的地的时候，我们想到了旅游小广告，其实我们都觉得这种小广告不靠谱，但花钱不多，不靠谱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再则，我很愿意解开这种一日游的神秘面纱，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记者暗访体验非法一日游的报道，自己这次也很想亲身体验一下这种可能的不靠谱的一日游。
我们选择了一条“长城贵宾专线”，再次拨通了客服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自称姓李的男子。在电话中和他确认了旅游的费用和路线。如同小广告上说的，他承诺：100元游览八达岭长城、明十三陵（定陵）、十三陵水库、颐和园、海底世界、迪尼斯乐园、军事博物馆、孟姜女纪念馆、鸟巢和水立方（外景）共九个景点。绝无其他费用，而且还赠我们每人光盘一套，旅行包一个，文化衫一件等物品，还有每人80万的人身保险。全程国家一级导游陪同讲解等服务。他还说如果我们在四环内的话他们是免费接送的。由于我们距离他们的集结出发地较远，所以我们约好了我们到市里后再联系，由他们接我们到集结出发地。我们定好了4号的旅游团，他还给我留了他的手机号13126736555。
4号凌晨2点钟李旅游给我打来电话，再次确认我们旅游的日期和人数，并问我们准备几点动身，还说在我们动身前给我们打电话叫我们起床。说实话，李旅游这么周到服务让我很感动，凌晨2点正是人们睡梦正酣的时候，他却为了工作要舍弃正常的睡眠。虽然我已经定好了4点的闹钟，无需他提醒，虽然他打扰了我的睡眠，但冲他这份敬业的精神我丝毫没有责怪他。
10月4日凌晨4点我们三人准时起床，收拾已毕出发奔公交车站，4:50坐上了头班公交车，于5:33到达地铁站。在地铁上我接到了15910875737手机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是旅游公司的司机，负责接我们到集结出发地。我们约好了在西单接我们。6:35我们到达西单，不一会司机就到了西单，把我们拉到了可能地处前门的集结出发地，对北京市里我不是很熟，昨日在电话中李旅游说他们的集结出发地在前门，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前门。
这个集结出发地地处在一个比较小的街道上，几间不大的门脸建在一所公共厕所旁。在门前停放着几辆大巴车，车上已经有很多等待出发的游客，看来这个旅游公司的买卖很兴隆。下车后司机把我们领到屋里。屋里有几张桌子，长方形的桌子不大，和小饭馆的饭桌一样，每张桌子后坐着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门口桌子后的一个工作人员问我们是去哪条线路旅游的，我们说是长城专线的。于是她让我到她后面那张桌子去办手续。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在他的右耳朵上塞着一个蓝牙耳机，那天这个蓝牙耳机一整天都没有离开他的右耳朵。“蓝牙”拿着旅游协议书对我们说：“这次旅游有一项自费项目，老北京风情园，一人45元，因为整个旅游团是集体行动，所以每个人都要交费参加。其实每个旅游团都有自费项目，比如到泰国旅游看人妖表演就是自费项目。”
我接过旅游协议书一看，上面的旅游项目和小广告上相比是大大地缩水。旅游协议书上的旅游项目是：八达岭水关长城、老北京风情园（自费项目）、圣德仟僖（玉器城）、十三陵陵墓、皇家艺苑（四合院）。
我对“蓝牙”说：“你们这广告上的和旅游协议书上所列出的旅游项目相差的也太悬殊了吧！”
“蓝牙”说：“宣传单是业务员自己做的，广告总会有所夸张，你看那些方便面袋上的广告图案，牛肉块那么大，可实际面袋里并没有牛肉块。”
我说：“方便面袋上还有一句文字说明呢，‘图案仅供参考，实际内容参见标示’，你们这小广告上有吗？有没有‘旅游项目仅供参考，实际线路请听导游忽悠’的提示或说明？没有嘛！”
“蓝牙”被我的话噎的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苦乐。我回头看了看和我同来的两个伙计，问:“你们什么意见？”
我那两个伙计倒是很“随和”，同事的弟弟对我说：“咱们凌晨4点就起来了，就是出来玩的，上那玩都一样，不就每人145块钱吗！给他得了。”
我的同事说：“起的太早了，我都有点困了，赶紧给他钱吧，我得上车睡一会。”
“蓝牙”听了我这两个伙计的话后乐的嘴张了很大，此时弄一坨牛粪扔到他嘴里估计都灌不满。
出门旅游谁也不在乎多花那几十块钱，搞旅游的正是抓住了游客这个心理，在所谓的自费项目上让游客多花钱。
关于旅游协议书上的八达岭水关长城我觉得这里面有点文章，宣传单上的八达岭长城，加上“水关”二字这里面一定有“玄机”。这一点上怪我在出门前没有备课，我对长城了解的不够，没有事前弄清楚八达岭长城和八达岭水关长城的区别，但我已隐约感到我们要去的不是“正宗”的八达岭长城。记得去年博友岩石在他的博文《不到长城非好汉》中描述过自己和老伴到长城旅游时被旅游小广告忽悠，结果去的长城不是真正的八达岭长城。我有预感我要重蹈博友岩石的覆辙。
上车后“蓝牙”说：“国庆期间导游紧张，我不是导游，但长期带团也知道一些旅游知识，今天我就代理导游了。”
刚上车旅游服务又缩水了，小广告上的国家一级导游陪同讲解变成了“蓝牙”的业余兼职。接着“蓝牙”又说：“咱们这辆车的车牌尾号是673，在今天的旅游中咱们这车人的代号就是673了，我只要一招呼说‘673’大家就跟我去。我的手机号是18710101060，如果大家走散了要及时联系我。”
听他的话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像搞特工一样。幸好我们今天这辆车的尾号不是731、004、250之类的，否则乐子可就大了。我也曾问过“蓝牙”：“你们到底是不是中国国际旅行社的？”
他说：“是，是‘国旅’散客部的。”但我觉得不像，是很不像。
路上我留意着公路两边的路牌，原来，长城旅游有三个景点，分别是八达岭长城、八达岭居庸关长城、八达岭水关长城。八达岭长城比水关长城远5公里左右。下车后我质问“蓝牙”：“你带我们来的不是八达岭长城，而是水关长城。”
“蓝牙”说：“去八达岭长城堵车的厉害，所以很多旅游公司都选择了水关长城。1953年毛泽东登的就是水关长城，在长城最高峰的石碑上有毛泽东亲笔题写的‘不到长城非好汉’题词。”当我问起这两处门票价格时，“蓝牙”说价格一样，都是40元一张门票。
“蓝牙”是在胡说八道，当天旅游回来后我在网上搜索了相关资料。水关长城是1995年修缮后正式开放，1953年毛泽东怎么可能去爬一段野长城呢。关于毛泽东“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题词更是无稽之谈，我搜遍了网络都没有关于任何毛泽东在长城题词的文字记载。“不到长城非好汉”出自毛主席1935年10月所写的一首词《清平乐·六盘山》，《清平乐·六盘山》为毛泽东翻越六盘山时的咏怀之作，抒发了“长缨在手”定当“缚住苍龙”的革命豪情。
《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可在水关长城上有好几处“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碑上都是毛体字，可版本不一，难道毛主席爬一段长城提一遍词？由此证明“好汉碑”纯属虚构，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关于门票价格水关长城是30元，八达岭长城是45元，据知情人士在网上披露，导游每带来水关长城一个游客就可在30元门票钱中获得最高可达15元的回扣。而八达岭长城45元门票仅给导游5元的回扣。所以高额回扣使导游产生了趋利行为，所以水关长城的游客绝大部分是非法一日游或山寨旅游公司带来的游客。应该说水关长城方面是知道这一点的，在水关长城进口处悬挂着“严厉打击非法‘一日游’经营行为”很具有讽刺意味，像是上演着一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讽刺剧。
我们于10:10到达水关长城，在水关长城这个景点游玩时没有导游或讲解员陪同。在水关长城有7名福建来北京旅游的游客和“蓝牙”发生了争执。
这7名福建游客在福建还没有进京前，在网上预订了旅游公司。可谁知来北京后到车站接站的却是另一家旅游公司。他们是昨天到的北京，他们和旅游公司签订了三天的旅游协议，每人交了470元，7人合计3290元。结果旅游公司带着他们在北京仅仅旅游了一天，旅游公司的人说今天将换一个导游带他们游长城，就让他们上了我们这辆旅游车。这7个人是在昌平和延庆交界的地方上的车。上车后“蓝牙”称，这7个人是兄弟旅游公司介绍给他的游客，让这7个人每人再交145元。这7个人哪里肯交，但不交钱这7个人的旅游项目“蓝牙”不负责，无法进景点。“蓝牙”说：“那个旅游公司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介绍了几个游客，并没有给我一分钱，我不可能自己垫钱在景点签单让你们7个进景点。”
无奈之下这7名福建游客每人又交了145元。可想而知这几个福建游客对北京的印象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旅游是一张名片，如果一名外地人来北京后接触的是这样的一张旅游行业的名片，北京的印象在他们的心中肯定将大打折扣。
12:20结束水关长城的旅游项目，大家上车出发。这时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中年女导游，这个女导游说话语速很快，她的嘴仿佛绝了堤的堤坝一样，千言万语像洪水一起往外泄。我真想给她两粒泻立停药片，让她闭嘴一会。上车后她说了没几句关于旅游的事就将话题引到了玉石上，大谈玉可以养颜保健，玉做的貔貅可以招财免灾，对家中供奉玉貔貅的学问侃侃而谈。我对身边坐着的同事说：“看着吧，下一站导游将带我们到玉器城，忽悠我们买玉石制品了。”
在介绍玉石的同时，女导游还不失时机地指着车窗外给我们介绍路经的居庸关、十三陵水库、十三陵陵墓等景点，这就是所谓的这些景点的外景参观，真正是走马观花。
女导游对我们说：“十三陵是埋死人的地方，比较晦气，咱们就不进去了，免得将晦气沾到我们身上。一会我们就去吃午饭，午饭后我带你们免费吃烤鸭和果脯去，这里的烤鸭和果脯是很地道的，去了大家一定要多吃，不吃白不吃嘛！”
13:30分我们到达了圣德仟僖玉器城，车在一个挂着“御鹿苑”的二层楼前停了下来。女导游对我们说：“大家先让工作人员带着参观玉器城，我去订餐，半小时后就开饭。”
下车后，玉器城的工作人员发给我们每人一张胸卡，胸卡一面印着“参观证”，另一面印着“用餐卡”胸卡上还有编号。我仔细看了，一辆车上的人使用同一个编号，不同车上的游客编号是不一样的，导游让我们把胸卡挂在胸前。工作人员带我们去参观玉器城，讲解员简单的5分钟讲解后，将我们带到玉器城的商店说让我们自由参观，其实就是让我们自由选购玉器商品。
这里玉器的标价一件从一二百元到几万元的都有。这时我好像知道让我们挂胸卡的用意了，如果有人在这里买了玉器，售货员就会记下购买者的胸牌编号，就知道是哪家旅游公司的游客，然后好给这家旅游公司相应的回扣。我们是一件都不买，天不早了早就饿了，我们找到女导游问是不是可以吃饭了，女导游说：“饭已经好了，你们自己上二楼吃去吧！”
二楼是餐厅，这里都是流水席，来一波吃一波，吃完了走人。八菜一汤，主食馒头大米，饭菜虽然不咋地，口味也很一般，但总算填饱了肚子。
吃过午饭，于15:00车把我们拉到了附近的“北京金定陵果脯厂”的商场。商场前已经停满了旅游的车辆，很多旅客已经从商场里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回。女导游说：“这里面有免费的烤鸭和果脯品尝，大家一定要多吃点。”
进商场前每人也发了一张印有“免费品尝卡”的带编号的胸卡。
这个商场很大，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价格也算公道，所以购买的人很多，就是所谓的免费品尝太寒酸，每人拿一根小牙签，去插撕成像指甲盖大小的烤鸭块，每人只能插一次，果脯的品尝也是牙签伺候。这才真正地是打牙祭呢！
在果脯上逗留了半个小时，15:30离开果脯厂，于16:10分到达北京明皇宫蜡像馆。女导游说：“这是替代老北京风情园那个45元自费项目的。”
这里的游客很多，光排队就排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到展厅。
从里面出来后，我到售票处看了一下，这里的门票价格是每人40元，比老北京风情园便宜5元钱，至于这里给导游的回扣是多少，我无从知晓，但我知道这里的游客几乎都是旅行团带过来的，这一点从“蓝牙”口中得到了证实。我看到的只是此处的售票处没有营业。
在明皇宫蜡像馆时，“蓝牙”说下一站皇家艺苑（四合院）就在明皇宫隔壁。但从明皇宫出来后到了隔壁的院中后，“蓝牙”和女导游下车后迟迟没有招呼我们下车，我们一直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蓝牙”回到车上后吩咐司机开车奔鸟巢。当我问其为何不参观了时，“蓝牙”说：“在咱们前面还有五辆车在等着参观，现在天已经黑了，咱们就不参观了。”
我说：“那这趟旅游岂不是又缩水了。”
“蓝牙”恬不知耻嬉皮笑脸地说：“缩水就缩水呗，天这么晚了，我也没办法。”
我说：“你要是不带我们去购物的话，时间会很充足的。”
“蓝牙”一脸无辜的样子：“旅游业竞争的厉害，利润很低，只能用购物的办法多赚点利润。”
我手指着“蓝牙”的鼻子说道：“北京的旅游形象都让你们这些小旅游给毁了。” “蓝牙”依然对我嬉皮笑脸，笑容是那么的麻木。
19:05旅游车把我们拉到了奥林匹克广场，一天的旅游就这样结束了。夜色中的奥林匹克广场很美，然而我的心情却美不起来。
在全天的旅游中一车50个人，除了那7名来至福建的游客和“蓝牙”理论过外就是我和“蓝牙”多次理论对“蓝牙”的旅游服务提出了质疑，其余42名游客，没有一名对这天的旅游项目和服务提出过任何质疑和异议。这些或许就是北京非法一日游“茁壮成长”的“沃土”和“群众基础”。
我不知道北京市旅游局（含所谓的相关部门）知道不知道北京旅游市场环境之恶劣，我也不知道北京市旅游局真正整顿过北京市旅游市场没有，但我知道北京市旅游局的工作是缺失的。首都正在被北京混乱的旅游市场一点点涂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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